1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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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是涂湎的监护人吗？这里是h市开发区管理局。” 未举电话的手推开递过来的酒杯，周围人在她的示意下放轻动作保持安静。 “偷窃威胁，你开玩笑嘛，什么东西能……”她的眉头下压似乎十分反感对方打断自己话的举动，抬起手腕才想起戴着的表随手送给了床上那位。 “20分钟，此前希望贵局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吃剩一半的果切被利落地塞进嘴里，她拍了拍漂浮在一旁的指示器，冰冷的机械语言便立刻在脑中响起。 “RH15，待命。” 坐上驾驶位的那一刻人造光源正缓慢熄灭，八点十分，吉尔出发，穿过尚未完全成型的霓虹投影底部。 城区与开发区的界线如此分明，颠簸几乎在前轮碰到开发区马路上就开始了，车头随着导航调转，吉尔也看清了巨大的霓虹投影，是涂湎父亲公司推出的新款仿生机器人。 BioA07，运用的新型脑单元枢纽参数严格保密，这意味着人类又将迎来一批完全未知的仿生人。 吉尔踩下刹车挂入空挡，探出车门的腿一脚踩进泥洼，下意识启动的芯片让她瞬间跃至管理局门口，吉尔鞋尖轻轻碾地，嘴里不住啐骂“一群疯子”，“对真正需要帮助的同类置之不理，反倒去虚假的仿生人身上寻求归属。” “您好，H市开发区管理局。” 吉尔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迎接的仿生人，不，或许并不能够称之“仿生人”，金属外壳，电子语言，是最早一批的机器类人。 涂湎就坐在空着的工位上，对面一位穿着一身黑的男孩沉默地站立。 吉尔几乎瞬间确定这就是电话里说的维修站工人，靠着他浑身上下遍布的开发区气息。 额前的头发被顺至耳后，吉尔气冲冲地走到涂湎身边转过椅子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动作只是僵了一瞬嘴里便继续念念有词。 “小兔崽子你敢偷东西进管理局了是吧，我为了你每天……” 一旁的督警迅速上前将两人分开护在涂湎身前。 “你好，你是她……” 吉尔不可思议地看着督警，抬手指向自己，语调上扬显得格外尖酸刻薄。 “你看不出来吗？你们管理局干什么吃的，我是她妈你看不出来！”说着手就绕过了督警的肩膀去扯涂湎的领子，岂料被涂湎闪步躲过绕开督警与她正面对质。 “你为了我干嘛了？为了我每天半夜不回家不管我死活！为了我……” 随着机器人的“您好，H市开发区管理局”，吉尔按下指示器调出开发区地图。 “姐演的好吧，你别说，咱俩配合还是默契，几句话就让督警把咱俩打发走了，不过你怎么不躲啊。” “芯片坏了躲不开。” “芯片坏了也不能硬……啊？芯片坏了？芯片怎么坏了！” 涂湎抬手调试耳后的芯片植入区，试着像往常一样运行芯片再次以失败告终。轻声嗯了一句回应吉尔，“八坪的人发现系统被入侵了，在北仓搜查，我只能整点动静把自己弄出来。” “那你就抢东西被抓来管理局啊”，吉尔语气带着不经意的嗔怪，车里的外套被拿出来扔在涂湎身上:“城区的通道锁了，我们今晚得找个地方对付对付了。” 开发区的建筑很低，直直地能望见天，涂湎有意解释，摸出外套的激光枪来不断摩挲枪身。 “没抢，维修站查完了，我想……” 涂湎一个闪身潜入维修站的出货口，车间里几个低级仿生人正在排查维修物的故障，涂湎长期和仿生人打交道自然知道怎么躲避仿生人的感知系统。声东击西引走仿生人，涂湎走出车间进到了维修站的门店部分，八坪的人搜查完维修站正在审问隔壁补给站的老板。 “你好，有什么需求。” 涂湎靠墙环顾一周才发现声音是柜台发出的，男人带着帽子似乎没看涂湎，手却再次伸向面前的播放按钮。 “你好，有什么需求。” “我需要赋能池”，细碎的步子落在地上，涂湎尽量不引起搜查人员的注意。 “你好，有什么需求。” 靠近柜台涂湎才发现男孩身前有一排播放按钮，眼神冷漠，缺乏社会性，大概率不是仿生人。 “我需要赋能池。” “请在屏幕选择你的需求。” 电子屏幕被投放在涂湎面前，涂湎划到赋能池界面选择自己需要的型号。 “管理局例行安全检查，出示许可证书。” 涂湎取下投递器上的赋能池，握在手里一边把玩一边观察隔壁的状况，搜查似乎到了收尾工作，随之而来的管理局也在出示口检查过证书，情况变得不再棘手。 “请依照流程付款。” 涂湎握住播放器的声口降低音量，凑到男孩面前转了转赋能池。 “这个，待会付。” 帽檐罩着男孩的脸看不清表情，电子声音再次在涂湎耳边响起。 “请依照流程付款。” “说了待会付。” 男孩似乎盯着她的脸，良久，手转了方向按下按钮。 “你好，有什么需求。” 电子屏幕紧接着再次出现在涂湎面前。 八坪结束搜查正在收队向补给站外走。 涂湎关掉显示屏，把赋能池揣进口袋，手指握住付款感应口。 “你好，有什么需求。” “你好，有什么需求。” 手指轻轻点击桌子，男孩被吸引过去目光，显示屏又一次出现在涂湎面前，涂湎将显示屏关闭，正要将手环上的付款磁卡靠近感应口周围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尚未走远的管理局迅速出警将二人围住。 电子语言在播放器清晰地传出。 “抢劫。” “警告。” “抢劫。” 涂湎被一把按在柜台上，男孩弯腰在她的口袋取出赋能池，涂湎终于看清了帽子下他的脸，利落的眉毛线条充斥着野性。 管理局的溯源扫描当然显示货物尚未购出。激光镣铐扣在涂湎手腕。 吉尔发动车子点亮车灯，光照亮管理局门前的空地，厚重的铁门漏出一丝缝隙。 “解释过了，督警说他听不见，是误会。” “听不见，什么意思？” “就是耳朵听不见。” “聋子？现在还有聋子？他那么呆我以为是低级仿生人呢。” “仿生人管理局怎么可能出警。” 车子运行转弯，光打了正关门的男孩一脸，他合上铁门走下安全台。 吉尔突然踩停车子打开车门，指示器漂浮过去绕着男孩飞行一圈扫描信息。 “舆真” “396” “开发区C” “辅训期” “芯片型号:无” “失聪” 舆真站在原地沉默地打量指示器发出的光束。 “不是吧，现在还真有听不见的，他咋活下来的，我去问问。” 车门应声而关，吉尔按了两下开门按钮也无动于衷。 “涂湎？” “完全不能交流，把指示器叫回来找地方睡觉了。” 指示器顺着天窗收回，男孩的视线跟过来隔着观视玻璃和涂湎对视。 吉尔嘈杂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 “当然不能交流了，他知道这些字是啥意思吗？天啊他怎么活下来的，竟然没被销毁，你说他小时候是不是能听见啊……哎！涂湎，去哪？” 靴子落在地上扬起小小的浮沉，芯片失灵调出的指示器也闪烁不停，涂湎干脆打开终端输入屏强制连接面前的男孩。 “刚刚的事抱歉，我想问你些事。” 涂湎在外人面前向来会做面子活，礼貌疏离的研究天才身份在她身上挂了3年。 舆真指着嘴摆了摆手。 “不能说话？” 吉尔的手落在涂湎肩上。 “还是个小哑巴。” 指示器飞在舆真面前，输入屏展开。 舆真的眼窝很深，压着眉毛更符合“维修站的工人”，明明比两人高出一头，却无法因此提供压迫感。 他抬起头生疏地点击输入屏，涂湎才发现他的眸子竟然是暗紫色，放在这张野性满满的脸上生出的粗糙感既不属于开发区也不属于城区。 “我识嘴型，小哑巴。” 陌生男性的声音通过终端直接在脑内响起，舆真似乎也觉得新奇看看指示器再看看终端。 “最牛的指示器，怎么样小哑巴，声还挺好听的。” 涂湎断开终端拉住吉尔背过身。 “我想采集他的信息，试试能不能恢复听觉。” “别整天想着研究研究了，你是什么大善人吗？” 涂湎看着吉尔良久没说话，眼睛反过的灯光格外明亮。 “如果他的耳朵能治好，就证明你的心脏也可以。” 吉尔揉了揉涂湎的头发，召回指示器冲舆真挥了挥手，强硬地将涂湎塞进车里。 “涂小姐，还没明白吗，科技从不救人，它只会让强者更强，弱者更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