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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无形牵绊

    

(十三)无形牵绊



    试管(十三)

    天色蒙蒙亮,流浪猫在园区里扎堆聊天,一墩一个,有几个年纪大的教授在廊亭打起了太极,石桌上泡着一壶绿茶。

    李十安顶着熊猫眼无精打采的提着保温罐,哈欠连天的拖着疲惫的双腿慢悠悠地爬楼。

    江言睡了前半夜,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陌生的环境提醒着她身在那里,再也没了睡意,肚子一阵阵的绞痛,双腿虚浮。

    站在窗前,将冷风灌了进来,冷静的像一潭湖水。

    没电了的手机一直放在床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未接电话,大部分肯定是邓誉川打来的。

    “早上好,你起这么早啊?”

    李十安烧了一壶热水,将本就不大的宿舍弄的烟雾缭绕的,增添了一丝生活的热气,

    走上前想和脸色沉沉郁郁不乐的江言聊天,想了想又折回桌子前,舀了汤,汤有些多了,她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步子迈得又碎又小,一边顾着碗一边看着脚下,

    “不知道要给你带什么,就让保姆做了鸭汤…..”

    她端过碗,鼻尖闻了闻诱人的香气,将勺子点在唇边,

    依旧是看着窗外升起的太阳,慢慢的将灰色的大雾驱散,迸出一丝丝的光亮。

    江言将沉默是金发挥到了极致。

    前两天还是好生生的模样,现在简直是狂风折过枝桠,零落一地碎花,李十安看的心疼,又无能无力。

    “李十安,你多大了?”

    一桩桩一件件心事涌上心头,她问出了接近潘多拉魔盒的问题,心底那份熟悉感到底是来自哪里,对着李十安的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团迷雾笼罩在真相面前,伸手去拨又拨不开,第六感催促着她,

    她望着个子高高,身形瘦削的alpha,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生出的孩子,差不多也该这么大了,也会笑的璀璨,也会活的潇洒,也会谈情说爱。

    “你在望什么?”

    李十安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觉得奇怪,江言透过她在看什么,看的走神,看的满含歉意,看的露出慈爱?

    是的,是慈爱,来自血缘的慈爱,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流了个产还能抑郁了不成,她在心里担心起来,紧张的抓住Omega的肩膀。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面熟……”

    当然面熟,她们几乎天天见面,又上过两次床,李十安没敢说,怕刺激了她。

    刻守着本分,松开了手臂,垂在身侧,往后推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发了江言骨子里的梳理和距离感,很识相的遵循着看不见的规矩。

    况且她们的关系就这样也本该这样了。

    “我一会回去了,誉川来接我。”

    冷不丁的一句话打断了李十安的关心,她拿走了碗,鼻音轻轻的嗯了一下,背对着江言,安静的走到桌子旁,连放碗的手都刻意控制力道,

    无话可说,却心里难受憋屈的厉害,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恢复清明,

    所有的动作被江言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她表面无动于衷,垂下了睫毛,忽闪了两下,看向窗外,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绵绵的,柔柔的,不急躁不含蓄的飘在空中,冷风夹着几滴雨溅上她的面颊,她蹙了蹙眉将身子紧缩,搓了搓胳膊,李十安走到她身后,柔软温暖的身子就贴在她的身后,可是她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连拒绝的坚定也没有。

    “能不能多留一会?”

    alpha的嗓音已不似平静的湖水,婉转缠绵的像此刻屋外的雨,

    鼻息浅浅的呼在她的耳侧,双臂害怕又想靠近的局促的虚虚的搂着她的胳膊,只要她轻微的向前走一步,就能脱离怀抱。

    江言紧缩的肩头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这一细微的反应被李十安捕捉到,趁胜追击,

    “多留一会,就一会,不会很久,好不好?”

    李十安说的乞求说的卑微说的小心翼翼,抚上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几分强硬的别回,江言不得不与那双浅色的眸子对上,她慌张的撇开了头,长发挡着她的侧脸,倔强又固执的不肯正视alpha的请求。

    alpha的眼瞳中摇曳着忽明忽暗的波涛,本能的抿紧双唇,这是她紧张时习惯性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随后失落的慢慢xiele手掌上的力道,失落的笑了笑了,

    “下雨了,又是下雨天了!”

    越过闭着眼逃避的江言,将她身后的窗子关起来,摸到窗沿的一刻,李十安觉得秋雨真冷,在她指尖上夺取温度,

    “也不知道、”下多久

    “乔姿是个不错的人,我有家庭的。”

    李十安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无头绪的话,心里泛起了苦涩和愧疚,生生的捏住她的心脏,

    “我知道,我都知道,姿姿很爱我,你很爱你老公,”

    她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不代表伤心,不代表难过,只是遗憾而已,她继续说道,说的哽咽,说的极为缓慢压抑,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

    连伸手触碰都那么困难,她一而再再而三没了分寸,江言一而再再而三的牵拉感情。

    江言勾了勾耳边的长发,故作释怀的笑了笑,带着嘲讽带着长辈的姿态,

    “你知道就好,我该走了。”李十安,谢谢你。

    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没什么要收拾的,逃离似的离开了这个仅仅待了一个难熬夜晚的宿舍,江言走的没有拖泥带水,走的干净利落,关上门的那一刻,如释重负的松下了肩膀,眼里泛着晶莹,咬着下唇,徒留李十安一个人痴痴傻傻的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痛苦的流着泪,拧着好看的眉毛,哭都没有声音。

    她躲进被子里,牢牢的抱住江言残留的温度和气味,无声的笑着,蜷起了修长的身子,圈成一个虾米一样,像是听到了一个无比好玩的笑话一样,笑到肚子抽疼,笑到眼眶潮湿,笑到憋红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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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久到课程依旧这样上,只是外语课由其他老师代为教授罢了。

    “十安,吃饭,发什么呆呢!!”

    乔姿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边,清脆的声音拉着走神的李十安回到了现实,她抱歉的笑了笑,

    她最近走神,心不在焉的神色被乔姿捕捉的一清二楚,忍不住的怀疑起来,李十安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或者是遇到什么人了,

    “这段时间你怎么回事,”

    乔姿低着头夹了一块红烧rou放在晶莹剔透的米饭上,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是你遇到什么人,让你神魂颠倒?废寝忘食?”

    挑着一边的眉毛,以女朋友的身份质疑起她,只是严肃认真的表情似乎能将她看穿,李十安低着头沉思了许久,含着米饭在嘴巴里难以下咽,

    “姿姿,我是说,”

    李十安咽了口口水,紧张起来,

    “要是我,和别人有一夜情,你会不会?”和我分手?

    她惴惴不安的看着乔姿的表情,差点捏断了筷子,插在稀巴烂的rou块上,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不喜不怒,反到叫李十安没了把握。

    乔姿咬紧了牙,尝试平静的呼吸,实在是徒劳,动作克制的放下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就转身离开,觉得从小陪到大的alpha怎么会改不了通病,她以为她和世界上其他的人不一样,能够忠于一人,爱于一人,

    透心凉的疲惫感让她绷不住脸了,甚至是懒得问到底是谁了,睡了她的alpha,她一手养大看大陪大的alpha。

    “姿姿,姿姿,姿姿。”

    李十安在她身后小跑着,一遍一遍的喊着乔姿的名字,想靠近又怯弱,一米七二的身高看起来像个小鹌鹑一样,

    没想过会失去,也没想过要放手,乔姿意料之外的沉默和冷漠远比歇斯底里的哭喊要更加有杀伤力。

    林荫大道上,一个追着喊,一个不理睬,

    “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解释,听到没有?!”

    乔姿仰着脸,装出的气势十足,亮晶晶的眼眶打转着潮气,声音里的颤音怎么也克制不住。

    埋冤又气愤的踢了李十安两脚,倒也不是真的踢,颇有点打情骂俏一样,但疼也是真疼,李十安不敢躲,扯着嘴角嘶哈着冷气。

    “姿姿,我知道错了,不敢了,真的,我给你出气好不好?”

    “离我两米开外,不许靠近我!”

    她的第一反应是帮她把腺体给阉了,不然还有什么出气的方式,狠狠的盯着李十安的胯部,察觉到不妙的alpha连忙双手挡着自己的腿心,苦着脸丧着脑袋,勾着背曲起腿,

    食指抵在李十安的肩膀上,精神洁癖的嫌弃起来,向后退了几步,抱着双臂,审视装无辜的alpha,她还很清醒,没有被恋爱冲昏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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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你倒是说句话啊!”

    邓誉川无可奈何的蹲在沙发边上,自从人流后的江言和她玩起了冷暴力,又不是他让她打掉的,况且至少也该告诉他一下,

    “憋坏了身子可不好。”

    他将脑袋放在了江言盘起的双腿上,低微的姿态,

    偏偏江言放开了双腿,直接躲开了他的脑袋,他落空的一顿,皱了一下眉头,耐心在消耗,

    “流都流掉了,你要我怎么办?”

    邓誉川拉住了回房准备睡觉的Omega,烦躁的挠着脑袋,苦恼之极,他不理解,不懂,为什么好像都是他的错,他到底错在哪里了啊……

    “誉川,我从来没想你怎么样,”

    江言缱绻的摸着他的脸颊,安抚他,柔情似水的望着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大男孩,心累的补充道,

    “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我快要透不过气了,我想你也是,我们都太累了……”

    她的大拇指摸索着他的脸庞,语速很慢,语气很疲倦,丝毫不责怪他手上没有分寸的力道,一下一下的安抚在焦躁边缘的alpha。

    任谁都能看到她眼底的乌青,日渐的憔悴,透在骨子里的破碎困倦。

    一行李箱的东西不多不少,江言搬进了教室宿舍园区,和李十安隔着两栋楼,离的不近不远,只要想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