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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多x空】第二章

    一夜过后,休整完毕的三人决定先回到山脚的营地再对雪山发生的事做一番商讨。现在的龙脊雪山较以前充满了新的危机,他们不能确定说话会不会被偷听。

    “总觉得……我昨天错过了好多事。”

    一早便从尘歌壶里跑出来的派蒙察觉到旅行者与阿贝多之间难以言说的气氛,悄悄问:“为什么你和阿贝多看起来更像一对恋人了?”

    也就派蒙敢这么无礼地用“看起来更像”来形容空与阿贝多的关系,安柏最多不过说一句“旅行者你对阿贝多看起来真有礼貌呀”。虽然知道小精灵并无他意,但被如此评价仍是令空感到不快——尽管说得很有道理。

    “派蒙,难道之前我和空不像恋人吗?”阿贝多一边反问,一边将余光撇过来,意味不明地笑道。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派蒙慌忙躲到空身后,“明明之前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疏离,阿贝多总是一副有很多秘密但不会主动告诉旅行者的态度,而旅行者又是什么都想问却什么都不敢开口的胆小鬼!”

    空:“……”

    “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吗?”班尼特思考。

    阿贝多不置可否:“关于这一点,是我作为恋人的失责。”

    听见阿贝多坦然“认罪”,缄默不语的空突然替恋人辩解起来:“我也有错。如果能好好地问出口,我想阿贝多不会对我隐瞒什么。”

    “……

    “呜哇……你们两个人也太——!”

    果然恋爱中的人没有一个能保持理智,派蒙想,她对先是沉默,后为阿贝多辩护的旅行者表示无法直视;空平时并非是这种让人无语的“娇妻”模样,虽然话很少,有点点死脑筋,通常还都是靠她来接茬,但偶尔也会语出惊人开一些让人猝不及防的冷笑话,效果……往往是没什么效果甚至会让不明所以的人感到状况外,可没想到闷sao如旅行者也会有如此纯情腼腆的一面,和阿贝多一唱一和的样子简直闪瞎眼睛,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夫唱夫随?派蒙一脸嫌弃地飘去班尼特身旁决定远离已经满脑子都是阿贝多的旅行者,她决定在阿贝多离开之前都不要再靠近空了。

    “旅行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快清醒一点啊!”派蒙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班尼特听了,想了一会儿,说:“派蒙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过这样的空给人的感觉也很不一样。”

    派蒙:“……喂!”你明明什么也不懂那个家伙!

    被疏远的空倍感冤枉,他认为自己只有面对阿贝多时才会变成这样的不由自主。如果和其他情侣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和阿贝多之间绝对是过于客气了——更何况自己还是第一次恋爱,偶尔有些状况不应该很正常吗!恋爱和交朋友能一样吗?空无比纠结,内心宣泄大喊。

    再者,阿贝多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相处起来与和其他好友相处的感受太过于大相径庭——这也是空小心翼翼对待阿贝多的最根本原因。尽管当初是他死倔要在一起,但实际上而言,他们两人之间的了解不算太多,很多时候跑雪山找阿贝多还要靠巧遇,遇到之后对方又有很多行程,难得抽出时间照顾他都是在拿他做实验对象。阿贝多是一个优秀的人,不然空不会像太阳花追随光亮一样近乎本能地追上去。他当时想,在一起之后还有无数个日夜可以互相了解彼此,所以他大胆出击,却不料得手后畏手畏脚的,简直让人抓狂为什么自己不能做个主动的一方用和平日里与人开冷笑话的寻常态度对阿贝多说“我要吻你”,或者不说,直接单刀直入亲上去打个直球。

    空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人追起人来是有模有样的狗皮膏药,在一起后能胆小如鹌鹑,这就是所谓的反差吗?

    空偷偷看了一眼阿贝多空空如也的双手。那儿本该戴着一副手套,但现在它们被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不要着凉了——阿贝多在出发前态度强硬地为他整理好手套的卡扣时是这么对他说的,再之前其实还有一句:

    “虽然你冻红的五指让我想到了稻妻绯樱的色泽,认真来说很好看,但我希望之后来雪山前,你能为自己的身体着想而不是首先考虑我的研究数据,空。”

    明明被语气严肃地批评了,但空的心中不断蒸腾出同样色彩的泡泡,飘飘忽忽的,登时被“训斥”得脸红心跳,如果派蒙看到一定又会煞风景且怒其不争地给他取一个恋爱脑的外号。

    其实不难理解阿贝多常用植物来比喻他。阿贝多曾对他说“「赤成」,炼金术中的意思是,情感的炼化。我的赤成好像来自于你”。空不懂炼金术的四个阶段,更不知道那些更深奥、更晦涩难懂的炼金知识,平时借用炼金台不过合成一些简单的材料,而为了方便他理解,阿贝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常借用提瓦特的植物来浪漫造句——其实说实话,植物和炼金知识的造句带给他的感觉分毫不差,那就是面红耳赤。

    他无法抵抗阿贝多的任何方面,不管是脸、声音还是性格。

    “空,”身旁的恋人唤他回归现在:“怎么了?”

    “我可以握住阿贝多的手吗?”空问,阿贝多不语,那双孔雀石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空马上忐忑起来,“…不可以吗?”

    阿贝多对此叹了叹气,边说“我认为,你不需要向我征求任何意见,因为我对你的答案只有一个”,边向空伸出手,脸上是一种极其温柔的神色,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蜿蜒在夜幕的瑰丽星河,他的瞳色也像那雪山顶的北极光。

    空马上脸红起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客气”正是派蒙刚刚所说的“你和阿贝多看起来不像恋人”的底气——他只觉得阿贝多真是说什么都要挠他的心,把他说得心情都黏糊糊的胡思乱想,但阿贝多不过是希望自己表达而出的认同能够给他带去旅行时逐渐内耗的安全感。天知道他为什么对待自己的恋人如此小心翼翼。阿贝多很早就发现了,空对待自己格外小心的态度很难让人不对此产生更多联想——奇怪的联想。

    是不是表明他向旅行者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呢?阿贝多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三人外加一只小精灵在正确的带路下最终回到了山脚的营地,阿贝多建议班尼特去休息一会儿,空露出赞成的目光,白发少年便妥协地离开了他们身边,但一个人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

    “站在原地别动,能请你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我?”阿贝多睁大眼睛。

    来人是骑士团成员之一的优菈,她首先戒备地看了一眼营地的其他人,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才略微压低声音质问道:“阿贝多,昨天我亲眼目睹你带着乔尔往雪山边缘的无人区反向去,那里有不少魔物,你想干什么?”

    “等、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对,应该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派蒙问。

    优菈满脸严肃,一副如果阿贝多乱来就毫不犹豫把人打趴下的模样:“当我阻拦你带走乔尔时,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扔下乔尔攻击我,在我反击时,你又快速逃离了。

    “不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下吗?”

    听到她这么说,空与阿贝多对视一眼,率先开口解释:“优菈,你遇到了冒充阿贝多的人。”

    “有人冒充他…?目的是什么?”优菈的视线在旅行者与炼金术士间游走,“旅行者,鉴于你和阿贝多是恋人,我没有办法相信你对他的辩解。”

    “……”空一时语塞。

    阿贝多看见恋人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那么,我需要为自己证明一下清白。目前还不能断论对方冒充我的目的,但奇怪的迹象之间都有联系。”

    他将遇到空、营地失窃、追赶犯人和遇到班尼特的事告知与优菈。

    “炼金术笔记被偷了?派蒙和班尼特可以为你作证?”优菈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这种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派蒙迎上优菈的怀疑连忙点头:“班尼特才刚刚离开,但我们都可以作证。”

    阿贝多则继续说:“现阶段我没有任何理由伤害那位名叫乔尔的少年,而你见到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偷走笔记并冒充我的人。”

    ——不对。

    听完阿贝多的分析,回想自己所遇到的一切,空忍不住思考起来:既然一共有两个假冒者,那么偷笔记的应该是最开始在洞口外遇到的家伙,伤害乔尔的,则应该是后来我和班尼特遇到的那一个。

    看阿贝多的样子,似乎他并不知道假冒者有两个。

    优菈勉强被阿贝多缜密的思维所说服,但仍保持着不小的戒备:“……姑且认可你的说法,哪怕听起来不思议,我也选择相信袭击乔尔一事是有人在冒充你。

    “我会保护好乔尔。要是有需要协助调查的情况,可以联系我和安柏。”

    送走了优菈,派蒙立即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略过两个假冒者的真相,空把所有事情进行了简短的说明,派蒙听后马上大叫起来。

    “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幸好那家伙没有来得及对你做什么,可是他为什么要冒充阿贝多呢?”

    这同样也是空的疑问,于是他把困惑的目光投向阿贝多,后者在沉默中深思熟虑一番,最后说:“换个地方说吧,空。”

    ——虽然一直觉得阿贝多看起来不像这个世界的人,虽然这个世界有很多奇妙的东西,但亲耳听见阿贝多坦白自己是人造人,空还是免不了遭受一番冲击。他感到一种没由来的细思极恐。魔龙杜林和阿贝多的关系,自己先前与派蒙在雪山误入的洞窟,还有那些奇异的龙牙……信息太多,空一时间被冲击得有点大脑发懵,但抛开那些暂时用不上的信息,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看待阿贝多了。

    罗莎莉亚曾经私下里找到他说“既然你和那个阿贝多是恋人,应该已经知道他的不稳定了吧”,那是他第一次对着阿贝多无法坦诚所怀疑的一切,他不知道罗莎莉亚口中的不稳定是什么意思,他一脸茫然地反问时,罗莎莉亚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自己多嘴了,一边又莫名其妙对他说“希望那一天真的到来时,你能够抛弃私人情绪做出正确的判断”。

    什么是正确的判断?空想。

    看着阿贝多,他的心就像被一双无形之手攥紧而酸涩不已。

    一个人为了老师最后的课题而在雪山上进行数百年的研究,一定很孤独吧?

    阿贝多,你看着这座杜林的雪山,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抱歉,吓到你了吗?”

    阿贝多回望空,恋人的眼中沉淀了太多东西,他第一次无法从中分辨出任何一种色彩:“空,如果你决定结束我们的关系,我不会……”

    “为什么阿贝多要这么说?”空急切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以此来堵住阿贝多未完的话。

    真残忍,他想。一个人做好赴死的心,连他也要被隐瞒。

    “阿贝多,你那么说是希望我放弃吗?”

    等等、……

    “一开始也是,阿贝多拒绝了我的追求,后来是因为被我缠得不耐烦了所以才会接受我吧……”

    住口,我根本不想出说这种自私的话来伤害阿贝多……

    “阿贝多,你真的喜欢我吗?平时你总是一心炼金术,平时我们连见面都做不到,我连为了你停下旅途的脚步也做不到,我真的有走进你的心吗?”

    阿贝多……

    “我的喜欢其实让你很困扰吧,让你深陷异样的目光,明明是同性却要缠着你说喜欢你,我其实、很恶心吧……”

    派蒙挥动着手想要挡住旅行者更多伤人且自伤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旅行者看起来整个都要碎掉了。

    “昨天、我遇到那个假冒的家伙,我没有认出他,还亲了他……对不起……”

    说完,空再也无法忍受自己待在阿贝多的身边,低着头狼狈地逃走了。

    “旅行者!”派蒙大叫道,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上去,她看向阿贝多,炼金术士的脸上显露出直白的无措,又满是诧异,似乎第一次知道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她再望向已经埋头跑远的旅行者,回头看杵在原地灵魂与rou体脱节似的阿贝多,真是对这两个人又急又无可奈何。

    “阿贝多,你快追上旅行者啊!他刚刚说的气话你不会当真了吧!”

    “……

    “不、派蒙,”阿贝多才回过神来,眼前反反复复回放着恋人欲哭无泪的控诉,胸口传来阵阵的痛让他窒息得要溺死在空气中,但他还是近乎平淡地说,“你知道,他说的不是气话。”

    “可你要这样眼睁睁看着他逃走吗?”

    “目前而言,空可能没办法冷静听完我说的话。

    “他需要自己一个人思考。”

    派蒙指着空逃走的方向对阿贝多摆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家伙不会说的是真的吧?他都那么伤心了,你看起来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还能怎么思考啊?阿贝多,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旅行者,就应该好好说清楚而不是答应他的……噫?!”

    如果不是阿贝多转过来的眼神太过于渗人,派蒙真的还有好长好长一段说教要对阿贝多说,可那双缥碧的眼睛不知何时阴郁得像一口不见底的深潭,仿佛她再说些什么不讨喜的话就会被不留情地毁尸灭迹,于是派蒙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心惊胆战地飘回了营地。

    雪山附近的天空总是积满了厚重的云,阴恻恻的,雾霭的视线都蒙着一层老旧褪色的灰,呼吸间,潮湿的空气流入肺腔都是刺骨的冷。

    明明曾经靠近这座雪山都不会有如此胆怯的感受,但今天格外的煎熬,让人心生退却。

    阿贝多痛苦地捂住半边脸感到自己的情绪或能力有些蠢蠢欲动的不可控。他又变回了一个人。他不知道原来旅行者把他渗透得这么彻底,虽然深知那些话更多的是意气用事,但正因为是意气,字词间的情绪都真切得让人无法忽视。

    “空……”

    阿贝多看了一眼恋人逃走的方向,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起初,少年的出现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极具突破性的拐点。他一心老师交付的最后的课题,私以为旅行者的到来会是瓶颈的转折,但似乎毫无改变……不、应该是有什么已经发生了微不可察的质变。

    人类的情感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任他在雪山上独自一人日复一日地研究却能在这个外来的旅者身上找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归属感,这很新奇,仿佛让他回到了与老师一同醉心于研究的生活,无疑是令人怀念的。旅者的身上有着什么让他足够眷恋的存在。所以他忍不住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得再多些的感受,他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因为旅者太过于热心肠和友善,只要自己不表露出敌意,言行举止没有可疑之处,即便是面不改色胡谄的谎话,空也会毫不犹豫地付出信任——旅行者实在太过于单纯,幸好自己不是那种在稻妻小说中为了什么目的而假手于人、利用身边一切友善之人的恶役。

    不过十分奇妙的是,少年的身旁都是一些值得托付真心的好人,也难怪会毫不设防。

    ——收到对方的表白是预料之外。

    虽然偶尔在自己做出一些关心的举措时能在那张脸上看见羞涩的忸怩,但他并没有想太多原由——连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否已经到达了赤成的阶段,他只觉得偶尔看见旅者因难为情而逃避的目光时,心中有什么软软地陷了下去,陌生的感受令他无法确定是因为从未在这人脸上见到过那样的神情而感到新奇还是别的什么鬼——他精密的思维与分析在那一刻遁离了他,唯有被赋予的本能让他握住了少年的手;到底是渴望这个人的温度还是太过于寂寞,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心情杂糅一团化在他的胸腔,暖烘烘的满溢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心情?

    未曾想无法被探究的结论最后被少年先一出得出来:“我喜欢你,阿贝多。”

    喜欢……原来是喜欢这样的难熬。原来喜欢是进行课题时也要分神想你现在做什么,是看见什么便都想要分享于你的毫无保留,是想要对你做什么却“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

    “最近荣誉骑士追求骑士团首席炼金术士的传闻在蒙德城沸沸扬扬,我能够看出来,其实你很喜欢他,虽然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但我可以知道为什么阿贝多你没有接受他的心意吗?”

    嗯……这是一个让人感到冒犯隐私的提问。想不到琴团长也会有这么八卦的一面。

    “其实旅行者是个很优秀的人呢!我明明感觉阿贝多你和他在一起似乎心情都会变得很好,可没想到你会拒绝他的表白……”

    “jiejie我看得出来你对小可爱的喜欢根本不亚于他对你的喜欢,唉……两情相悦的人居然没有在一起,真是遗憾的事。”

    “没想到平时沉迷炼金术的你居然是我们骑士团里第一个身陷桃色新闻的人啊,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荣誉骑士可是深受大家的喜欢呢,阿贝多你可不要后悔哦~”

    后悔么……

    他知道自己与旅行者终究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仅仅是设想了一下那张脸上会出现怎样的神情,情感化便支配了理性的思考。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又要怎么收尾?或者……他可以请求旅行者一起和他沉眠于雪山么?

    ——原来喜欢有时候也是自私至极的。

    “我…喜欢你!”

    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阿贝多。”

    一次比一次坚定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坚定的话语,他的坚持终究被持之以恒撼动得岌岌可危。

    “我喜欢你,阿贝多…”

    因为怀着和空一样的心情,要他如何对那偶尔流露忧伤的脸庞吐出残酷的话语。

    “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