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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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救护车和警察很快就到了，将秦策和柳小刀送到了医院、秦策身上有多处刀伤，又由于失血过多，被送进了急救室抢救。 除了秦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绝不会真的让自己死去，这不过是他的计划中的一环罢了，为了让方明强的死天衣无缝，让自己无可指摘地脱罪。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让柳小刀几近崩溃。虽然医生告诉他秦策身上的那几刀并没有刺中要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然而亲眼看见自己的恋人被歹徒捅了几刀，浑身是血的场景却如同噩梦一般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何况现在秦策还昏迷不醒，躺在病房中。 短短一周多的时间，他已经两次看到秦策这个样子，上一次因为自己和秦策吵架时开车不小心，出了车祸，结果伤得最重的是秦策，这一次，他也是为了救自己，又一次身受重伤，柳小刀坐在医院的走廊中，已被自责和悔恨填满。如果他会打架就好了，如果他再小心一点就好了，如果他没有昏迷就好了，如果他没有忙着工作而忽略掉秦策的反常就好了，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柳小刀，还记得我吗？” 柳小刀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看了来人好一阵子，才想起来那是前一天晚上，来自己家里和秦策一起离开的警察。 “你是……？” “我姓李，现在是M市的公安局局长。” 柳小刀还是回不过神来，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他实在已经没有心思去应付这些警察了。 “你放心吧，秦策肯定没事的。”李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不需要心理疏导吗？” “谢谢，不需要。”柳小刀说。 “很多绑架案后，人质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心理障碍，甚至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柳小刀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心理障碍，我现在只怕秦策会死。” “方明强的同党我们已经抓住了，拜秦策所赐，我们公安局这个年，估计只能在加班中度过了。” 柳小刀想了很久，可也不知道对方来找自己的意图，只得道了声谢。 “你能再复述一遍被绑架的经过吗？” 柳小刀情绪有些激动：“我不是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吗？” “那你想听听另一个版本吗？” 柳小刀疑惑地看着他，李局长说：“方明强想见你，准确来说……想感谢你。” 对于方明强，柳小刀实在没有任何好感，他现在不想离开秦策，李局长却执意让他去，说帮他守着秦策。不知道为什么，柳小刀对这个局长，没有对其他警察的那份恶意，他犹豫了一阵子之后也决定去看看这个歹徒。 方明强也受了重伤，但此时已经醒来，身边围着几个警察在给他做笔录，他的脸上再也没有柳小刀刚见到他时的凶神恶煞，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此时非常配合警察工作。他见柳小刀进来，对方满脸敌视地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柳小刀很可怜，竟然充满了同情地冷笑了一下，这样的笑，让柳小刀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你想找我说什么？” “你知道你只是秦策为了引我出来的诱饵吗？” 一听到这句话，柳小刀的心情更加不好，甚至有些冒火。 “你以为你救了秦策吗？其实你救了我，你如果再晚一秒，那把刀就已经插进了我的心口，我绝不可能活着坐在这里。”刀疤男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柳小刀的表情，看着对方露出了迟疑和愤怒，他忽然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感：“秦策一个人能把我的手下全都打跑，又怎么可能会让我轻易地捅上几刀，这都是他故意的。” “你胡说八道！”柳小刀怒不可遏，几乎想上去动手，但很快被警察拦住，他从未在这一刻感觉如此地愤怒。 “你先前出车祸是我安排的，秦策早就发现了，为了引我出来，他故意放你一个人，好让绑架能得以顺利进行，他再为了救你故意身受重伤，一来他可以用正当防卫的理由杀了我，二来等你醒来，看到他为了救你受这么重的伤，会不会更加死心塌地地爱他，甘心做他的宠物呢？” 警察拼命拦住柳小刀，才制止他在医院中对一个病号大打出手。柳小刀感觉脑袋中已经炸成了一团，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闯入脑海，跑马灯一般地闪过，让他没有办法静下来好好思考，他根本不可能冷静下来，秦策为了救他还躺在急救室中，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肆意编排，而自己……竟然会有一丝动摇。方明强看着柳小刀的表情，几乎在心中大笑，他或许用另一种方法成功地报复了秦策，而这一切都是秦策咎由自取，只要种下怀疑的种子，就能让它发芽长大，这个善良的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会怎样呢？还会那样爱你吗？秦策啊秦策，野兽怎么可以奢求重新做回人呢，就让你，也好好享受这份痛苦吧。 柳小刀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病房，回到了走道，李局长果然信守承诺地坐在凳子上守在了病房外，看见柳小刀失魂落魄的表情，竟然一时间也有些心疼。 “他说的是真的吗？”柳小刀问。 “最了解秦策的是你。”李局长说，“你已经动摇了，何况其他人呢？” 柳小刀抓住自己的头发，问：“那秦策会被判刑吗？他会进监狱吗？” 李局长苦笑道：“这只是方明强的片面之词，我们没有证据。如果事情真是这样，你也完全没必要担心秦策会有生命危险了。” 柳小刀这才抬头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这种证据都没有的事，大家都信了歹徒所说的话，包括他自己，他虽然爱秦策，却从来也没有真正死心塌地地信过他。从发现家里有把枪的那天起，他就在潜意识中担心秦策会去犯罪。 “即使这些事真是秦策策划的，也不可能真的判他的刑。”李局长又说，“方明强绑架你是真的，造成了秦策的生命危险也是真的，秦策正当防卫也是真的。他总不可能逼着方明强去绑架你，又逼着方明强插自己几刀。” “他为什么一定要方明强死？”柳小刀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如果他知道绑架案是有预谋的，完全可以在方明强刚出现就制止他。” 李局长看着柳小刀，意味深长地说：“这你得自己去问问他了。” 秦策或许真的是命硬，没过多久，医生就出来告诉柳小刀他们，秦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秦策被转移到了单独的病房，因为情况特殊，门口总是守着几个警察，柳小刀在病房里一直陪着他。比起最初仅仅是担心秦策的生命而难过，现在柳小刀的心中更是心情复杂，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策了。那个人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是面色惨白，无比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插着点滴，柳小刀又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甚至想，反正方明强也是个社会渣滓，真的死了就死了吧，但是一旦这个想法出现在心里时，柳小刀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 过了一整天，秦策才醒过来，他看见柳小刀还坐在床边，面色憔悴，眼里充满了红丝，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外套还沾着血迹，就心疼得不行。他刚动了一下，柳小刀就冲了过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太好了，你醒了！”不管柳小刀心情如何复杂，但看见恋人睁眼的那一刻，放心和欣喜还是战胜了其他的一切，人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秦策看见柳小刀的模样，心里软成了一团。老天能让他遇到柳小刀，已是待他不薄，他还要奢求什么呢？方明强没有死，他的计划失败了，也许这几天的温存就是他美梦将醒的最后时光。也许柳小刀会离他而去，但他已不再纠结于过去的迷雾中，憎恨着世界。 “你亲亲我好不好？”秦策轻声说。 柳小刀赶忙抱着他，去吻了吻他的嘴角，秦策醒了一段时间又陷入了昏迷，可柳小刀见到他在昏迷中，嘴角还挂着一丝笑，眼角还有了笑纹。柳小刀见多了秦策的笑，但是这种完全放松和释然的微笑，却很少见，他不知道秦策想到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秦策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却忽然觉得很难过，他想到了几天前在夜里和他道别的秦策，他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一不小心，秦策便会真的离开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策就这样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昏昏沉沉地持续了一段时间，才算是彻底地清醒了过来，柳小刀有太多的话想问他，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的犹豫被秦策看在了眼里，秦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然而他两还没有说什么，警察却先进来了。 “居然让你亲自来问我的口供？”秦策见到来人是李局长，有些惊讶。 “案子已经非常明了，只是有一些细节需要你来补充。方明强的同伙说，你几天前用他女儿的录音威胁过他，但他回去询问过女儿，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秦策知道他想要问些什么，直接说：“我窃听了他的电话，把他女儿的声音录下来，合成的。” “案发现场我们找到两把枪和三颗子弹，经过弹道检测，一颗是从你的枪中打出的，另外两颗是从方明强的枪中打出的，我想知道你这颗子弹的来历。” 秦策笑了笑：“枪是从你这里借的，子弹自然也是找其他人借的，你来我家的那晚上，C市的警察已经提前来过，在我家留了一颗子弹。” 李局长无奈道：“你真的是喜欢给我们出难题。”他在行动当晚，本来是带着秦策一起去打击方明强手下的黑社会团伙，秦策声称自己没有武器，需要借把枪来震慑对方，他将子弹取走，将空枪给了秦策，但这也是违反了纪律。至于C市的警察在秦策家中开枪这种事，往重了说，情节已经相当恶劣了。 柳小刀哪里想得到秦策当时还有这个打算，对方心机之升，让他忽然从心里涌出了一阵凉意，师兄说得没错，他从未将秦策看透过。 李局长走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警察和检察官，无非是让秦策协助查案，而他自己扯进去的几桩案子，秦策几乎整整说了几个小时，终于显露疲态，等人都走了之后，他才转而看向柳小刀。 “小刀，我有些话想对你说。”秦策并没有犹豫太久，也没有让柳小刀过于为难。似乎一切的结局，他都已经能坦然接受了一般。 “之前发生的车祸，并不是你的过错，因为我而连累你受了伤，我很抱歉。” 柳小刀没有想到秦策率先说的这件事，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我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不要再觉得愧疚了，这不是你的错。” 柳小刀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对秦策隐瞒了他这么久，他既懊恼又生气：“所以我腿受伤的那几天，你执意要接我上下班，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也是这个原因吗？” “是的，我不信任任何人。我很快查出了是方明强做的，而我很懂他的性格，他一定用你来威胁我。你那段时间很忙，我也不愿意让你参合到这些事情中来。我先去买了小凶，因为我很懂德牧的习性，也懂如何训练它们，萨摩耶太乖巧，实在不适合当警犬，但我没有想到，因为小凶的关系，小白也变得比从前听话了很多。”秦策提到家里的两只狗的时候，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了嘴角，“我知道方明强的手下被他胁迫，所以那几天里，除了训狗，我便一直暗中调查，果然被我发现了方明强手下的放贷团伙涉黑的证据，加上我之前收集的林永生贪污的证据，在那天晚上，一并让警察搜走了。” 柳小刀几乎呆住了，他根本不知道秦策做了这么多事，都是因为他，看着病床上一脸惨白的秦策，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却被梗住一般，什么也说不出，只得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我那天晚上给你的戒指……并不是真正的戒指。”秦策说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有些气息不稳，“那是一个跟踪器。我把方明强逼上了绝路，他再不对你出手就没有机会了。西瓜刀是我让板寸头故意被你夺走的，将你捂晕，也是我的主意，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杀人。” 柳小刀再也忍不住了，他心中几乎火山爆发了一般，气得生痛，他气秦策，却更加气着自己，他忽地抓住了秦策的衣领，说：“方明强已经告诉我了，他说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受伤，是为了杀他，你从一开始，就在策划着将他杀了，这是谋杀。” 柳小刀越说越激动，却见秦策按住了他的拳头，沉默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为什么不否认？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啊……你告诉我，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重伤啊……”柳小刀脸涨得通红，无力地锤着他的胸口，声音近乎哽咽，而秦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他想要抱住柳小刀，却被对方挣了开去。柳小刀大口喘着气，良久才平复了情绪，松开秦策的衣领，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当卧底时，我结了很多仇家。黑道的人不会在乎法律，他们怕谁才服谁。很多人想杀我，但是他们怕我，所以报复我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如方明强所想的那样，从你下手。”秦策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小刀，“我要让他们都知道，动你的下场，就是死。黑道的人不会相信我真的是正当防卫，他们只会相信，我可以用任何方式不惜任何代价去除掉那个想伤你的人，甚至将他的老底一窝端掉，而即使我杀了人，警察也根本拿我没有办法，以后不会再有人有胆子去打你的主意。” “你以为你为了我去杀人，我就会高兴吗？你是警察啊，你答应过我，不会去犯罪的！” 柳小刀终于火山爆发了，他举起拳头揍在了秦策的脸上，然而他忘了自己的手上还带着那枚戒指，金属边自己秦策的脸上割出了一道血痕。鲜血让柳小刀停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真的将秦策打伤了，又难过得要命，生怕牵到了他身上的其他伤口，手忙脚乱地想要去给他止血，却被对方阻止了。 秦策看着他的眼神忽然之间变得极其地陌生，这让他觉得害怕。 “你只要不知道就好了。”秦策终于不再平静，嘴角渐渐勾出了一丝冷笑，笑中带了些恶意，“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计划就不会失败，我也就根本不会将这些告诉你。说不定事后你见我为了救你身受重伤，在感动和愧疚中，会更加死心塌地地爱着我。” “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吗？” 秦策的笑让他觉得可怕，这副可怕的表情，他和秦策同床共枕数月以来竟然从未见过，简直如同恶魔一般，柳小刀看着他的脸，一步步后退，秦策见他越是害怕，竟然笑得越发狰狞，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手指上沾着的血，放进嘴里舔了舔，低沉地笑出了声。 柳小刀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起了在荒原中独自舔伤口的孤狼，秦策这个人，就算再不好，可对自己却从来没有任何过分的事，他苦心孤诣地策划着这样可怕的事情，也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他这个时候绝不能因为害怕而逃走，秦策一定会伤心的。 他又逼着自己一步一步挪回了床前，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吗？”柳小刀在心里又默默说了几次，仿佛给自己打气一般，然而这样说了以后，似乎真的不怕秦策了，对啊，他为什么要怕秦策，天不怕地不怕的秦策，在他面前可是犯过怂的。他强硬地扯开秦策的手，用袖子将他脸上的血轻轻擦了去。秦策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以后不要这样笑了，实在是太难看了。”柳小刀冷静下来之后，将秦策前后的话来回想了好几遍，心里发苦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吗，秦大警官？别人说你是天才，我怎么觉得你不过如此呢？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因为愧疚和感激死心塌地地爱着你，一开始就不会说让我不要再愧疚的话，更不必告诉我车祸的真相。”明明你连让我怀有愧疚这样负面感情也舍不得，想把我吓跑，也是担心以后再有人对我不利吧，柳小刀连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离开秦策或许是没有生命危险了，然而他就能从此不带愧疚地快乐生活，忘掉这个差点为了自己去杀人还弄得一身伤躺在病床上的人吗？这实在是太可笑了，他既然已经破坏了秦策的计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什么也要把他拉出来。 “我不想再骗你了，你也已经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秦策有些别扭，难过地说，“你害怕我。” 柳小刀气道：“你不想让我害怕你，就不要做那些危险的事，而且刚才你故意吓我，我能不怕吗？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吧。” 秦策惊讶地抬起头，柳小刀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是像初次相见那样，直直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纯粹的光芒。 “难道把我吓走了，你就开心了？”柳小刀将秦策放平在床上，“你就是个胆小鬼。” 秦策发现自己被柳小刀完全看透了，难堪地撇过头去。 “别的时候你胆子那么大，到了我这里就小心翼翼得不得了，话不投机还要变态，简直麻烦死了。”柳小刀顿了顿，红了脸，声音渐渐变小了，“可是谁让我喜欢你呢，你不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才对我说这么多的吗？没关系……我不和你计较，我大方一点，吃点亏……你也稍微，稍微依靠一下我吧。” 秦策听了，心里的冰山仿佛被柳小刀用大炮轰成了冰渣渣，若在平时，他此刻肯定已经抱住柳小刀，把自己的头放在他的肩窝蹭蹭，再在他的脖子上咬个印子，然而他现在受了伤，只得抱着柳小刀的大腿蹭了蹭，柳小刀见了，有些哭笑不得。他甚至开始怀疑，秦策小时候家庭缺爱，是不是和狗一起长大的，为什么有时候比小白还要黏糊，还喜欢在自己身上做标记。 “你先好好养伤，别的事，以后再说。”他把秦策的头从自己腿上掰开，放在了枕头上。 “我听你的话，好好养伤。你也回家去好好睡一觉。”秦策说完就安分地躺平，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柳小刀帮自己掖了掖被角，才退出去。门轻轻地关上，秦策却觉得无比的安心，他终于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柳小刀没有放弃他，他也不能放弃自己。 （21） 柳小刀回到家后，看着自己被血污了的外套，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的，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却实在令他无法开心起来。回来时见到街上全是一派过年的喜气，他才惊觉，他和秦策在医院过了除夕，而他在浑浑噩噩中只记得给家里发了一条拜年的短信。 好在秦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两只狗在出事之后也被放在了当地的派出所，等秦策出院之后再去把它们接回来吧，他这样想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却也不甚踏实，梦里总是见到秦策，一会觉得他离自己很近，一会又觉得他很远，醒来后，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梦，只记得那个人在枪林弹雨中血流了一身，然后柳小刀发现自己的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 一向容易动感情的他在医院里一直压抑着情绪，然而回到家后却在梦里爆发了，柳小刀一边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在心里暗骂秦策，一定要让他出院后好好补偿自己。 发泄之后，柳小刀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才去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又长了很多，配上憔悴的脸色，整个人看上去特别颓废，柳小刀重新打起精神，决定先去把头个剪了，然后等有空就去学一套防身术，省得秦策总是替他担心。 他回到医院的时候，又见到几个警察和检察院的人从秦策的病房出来，显然他在家里休息的时候，秦策还在被盘问，果真进屋见到秦策躺在床上，脸色比先前更加惨白了，嘴唇也有些开裂。 “他们就一直在问你问题吗？”柳小刀现在打心眼地对这些人没了好感，“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秦策没想到才几个小时没有见到柳小刀，他就换了个发型，有些吃惊，问：“你怎么剪成短发了？” “不行吗？”柳小刀扬起头说，“我现在觉得清爽多了，剪了短发让自己显得强悍一点。” 秦策心疼地抱住他：“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我不想拖得太久，才让他们尽早来审我，我想出院和你回家。”秦策小声解释道，“醒来之后，看见你的样子，我一直都很后悔，把你弄哭了，还对你那么凶，对不起。” “我……我没有哭。”柳小刀有些不想承认。 “你眼眶还是红的。”秦策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你知道就好！”柳小刀被他看穿，只得发泄似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以后记得要对我好一点，不要让我总是担心。” “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秦策只得用力抱紧他。 虽然秦策还没完全好，但他实在不想在医院继续住下去了， 柳小刀拗不过他，便带他一起回家了，两人还顺道去了派出所把狗也接走了。 李局长似乎料到了他们会过来，早在等着他们了，见到了秦策，笑眯眯地问：“秦策，有人牵挂的滋味如何？” 秦策羞愧不已，有些无地自容。 李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还好，有人把你给拉出来了，等这次的事件尘埃落定就去刑警大队报道吧，别多想了。” 这次轮到柳小刀有些惊讶了，他其实很想秦策答应下来，秦策犹豫了许久，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有才能不要随便浪费嘛。”李局长语重心长地说，“你也不要再怀疑自己了，我去调查过，虽然对你而言，你的父母不是一对好的家长，但他们的确是非常优秀的警察，你基因在那里，不会坏到哪去。” “歪理。”秦策冷笑了两声。 “不和你啰嗦了，你们先带萨摩耶回去，德牧我再借用两天。”李局长也不多说了，却对借狗的事毫不客气。 最终秦策和柳小刀只领着小白回到了家。 “为什么我觉得小白又被区别对待了。”柳小刀知道小凶被警察借走是去办案后，心疼地摸了摸小白。 “萨摩耶还是被当宠物养得多，你也不想他一身雪白的毛在土堆里给弄脏了嘛。”秦策也轻轻顺着小白的毛，萨摩耶看着他，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秦策看看小白，又看了看柳小刀，意有所指地笑道：“你不要多想了，可爱本身也是一种能力。” 秦策身体还不好，被柳小刀赶到床上躺着，而小白几天没见到主人，一见面就黏在了柳小刀身边，秦策也想黏着柳小刀，但现在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只得乖乖躺平，看着柳小刀逗小白玩，在心里默默流泪，自己，终于也堕落到和自家的狗争宠的一天了，在家里的地位怕是只能排在第四了。 柳小刀觉得自从秦策出院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像从前动辄就做一些黄暴激烈的事情，现在似乎怂了不少，却仗着生病总是黏糊糊的，有时还要和小白争风吃醋，简直没完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那个社会大佬到哪里去了，秦策这么精分的吗？ 等小凶回来之后，秦策好得也差不多了，他执意要柳小刀和他一起去遛狗。柳小刀总觉得他有心事，果真秦策不知道给小凶和小白下了个什么命令，两只狗一路撒欢到了河边，刨着一块看起寻常的土堆，等将埋在里面的东西挖出来，柳小刀才看清楚那是什么，分明是秦策家里的那把枪。 秦策将那枪擦干净，看了良久，说：“这是我父亲的配枪。那一年，我父母去C市出差，不幸遇难，当时周一峰在他们旁边，他亲手击毙的歹徒，同时也是目击证人。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结案了。” 他很快将枪拆了，给柳小刀看，里面却空空如也，柳小刀疑惑地望向他。 秦策叹了口气说：“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忙于工作，很少管我，等我长大之后，才发现我变得不是那么符合他们的预期，他们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差生。我考警校的确动机不纯，其实是想要羞辱我的父母，没想到，他们知道以后却很高兴。” “后来发生了这件事，我没能等到他们送我去大学。李警官说得没错，我的父母是很优秀的警察，而且我父亲每天睡觉前都会检查自己的枪，我无法接受他们以这种方法去世，所以事后我想了点办法将父亲的配枪弄了回来，果真在那颗卡住的子弹上发现了一枚指纹。” “所以你混进去当了卧底，并且杀了那个人。”柳小刀轻轻地说，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秦策苦笑道：“是的，但另一个原因你不会知道的，我的确在某方面有才能，或者说是……犯罪天赋，那时我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只能迫不及待地去当卧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的怨恨合法化，不那么面目可憎。” “我策划了那起械斗，将周一峰杀了，用的正是那颗子弹和这把枪，林永生或许发现了一些端倪，但我间接帮他除掉了竞争对手，所以这个案子，也草草结案了。我盼着有一天他们来抓我，这样我可以将父母的案件翻出来，然而结果却让我失望透顶。后来我发现林永生和方明强兄弟有勾结的证据，狼牙集团覆灭之后，方明强兄弟想要报复我，也是受到了林永生的默许，我的狗被他们杀了。我一直对他们进行着追杀，他们逃跑时机缘巧合地绑架了林永生的儿子，我一枪将方明远击毙，林永生的儿子虽然得到了解救，却也受到很久了惊吓，这是我一石二鸟的报复。” 柳小刀听着秦策讲着这些过往，看着他将自己几乎劈成了两半一般将那最原始的内核展示在了自己的面前，他觉得很难过，就像几天前听秦策那个可怕的计划一般，他的心情晦涩难明，他自己也理不清了。 秦策将那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枪体扔进了河里，平静地说：“从前，我很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将我抓住，但是……以后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抓住我了。”即使从法律上来说，他该受到惩罚，然而他绝不会让自己在牢狱中度过几十年，而让心爱的人在外等着。 柳小刀看着那些黑色的物体，很快在河中失去了踪影，连丁点水花也没见到，他知道，秦策将能指征他的证物彻底毁了，这条河这么大，在其中找到完整的枪支碎片无异于大海捞针。 秦策苦涩地开口道：“遇见你之后，我一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刚开始我很犹豫，我觉得……我不应该接近你，但我……还是忍不住霸占了你。如果不是我，你肯定会遇上更好的恋人……你……会比现在更幸福……” “那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怎么样呢？”柳小刀轻声问。 “谁知道呢？”秦策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交警是我自愿去做的，因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但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还是会去刑警大队帮忙，打击犯罪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那次强吻你之后，我在刑警大队住了七天，很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撬了你家的锁，后来我趁你喝醉了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就连让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也是强迫你的。你在我家发现了那把枪……”秦策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忍不住抬头看着天，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哽咽道：“我带着手铐，用铁丝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你家的锁，想要囚禁你，让你永远只能属于我……你却说……” “却说……我们一起住吧……我们可以互相照顾啊……”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 这是柳小刀头一次看见秦策在他面前流泪，也许比起流泪，流血更适合秦策这样的人，眼泪滑过秦策坚毅的、带着伤疤甚至有些凶的脸颊，而眼泪的主人又似乎没有哭过，不会哭，不知道这种行为到底是如何一般，这画面甚是滑稽，可柳小刀却觉得一点也不可笑，秦策那双平时漆黑不见底的眼珠沾了点水汽，突然间变得有人情味了很多，也真实了很多。 秦策一直知道自己不好，却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他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却比那些为了一己私利而去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贪污腐败的真正的罪犯好太多了，柳小刀一直这么认为的，只是秦策自己陷在负面情绪中太久，久到已经看不清自我了，也无法从泥潭中爬出来。 “阿策，你可能没有我曾经以为的那么好，但你也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坏。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的很幸福，分你一点也不会少些什么，我没那么小气。” 是啊，你怎么会小气呢，你简直是全世界最大方的人了，秦策擦了眼泪，笑着看着他，他曾经看过的万千风景，见过的无数的人，都比不上眼前的人，他很早就知道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甚至不择手段地将他牢牢地占为了己有。 柳小刀看见他眼角又有了笑纹，知道他终于释怀了。 “我会去学点防身术，让你不要那么担心，你也不要到外面去犯事了。”柳小刀忍不住还是补了一句，“实在控制不住的话，在家里闹一闹就得了。” “哦……”恢复了正常的秦警官听了这话，笑得闪出了点泪花，一本正经却又意味深长地问，“你的意思就是以后只许我对你一个人坏？” 柳小刀没想到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羞得恼红了脸，别过头去，却被秦策捧住脸颊，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吻。 （22） 往后几天，秦策身体好得差不多了，生活也恢复了起初的风平浪静。柳小刀真的拉着秦策让他教自己防身术，秦策便干脆把自家客厅里的桌椅都撤了，买了一些软垫子。柳小刀虽然平时看起来软乎乎的，但是在打架上也颇有些天赋，秦策说他再练个一段时间，一打三不在话下。其实那日他看见柳小刀拿着西瓜刀和混混们比划，已觉得柳小刀在刀法上有着过人的天赋，联想到他传说中的祖宗，秦策在心里默想，要不是现在道具管制了，柳小刀怕也不只是切菜比较溜了。 他教柳小刀的都是最基本但又最实用的，两人打着打着就滚在地上，免不了又缠着对方揩油。 “我觉得你根本就没有诚心在教我。”柳小刀又一次被秦策压在垫子上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想将他从身上掀了下去，“而且这些招式也实在太粗鲁了。” “街头混混干架，本来就没有什么美感。”秦策还抱着他不撒手，“你要是真想要好看，等有空了去先把韧带拉开，再去练个有招式的。” “等等，你不要再摸我的腿了。”柳小刀感觉他那双手又不规矩了，摸得他大腿一阵痒。 “宝贝，等你拉开韧带，我们又可以试试新的姿势了。”秦策带了点兴奋下流地说。 柳小刀被他弄得头皮发麻，自从秦策对他剖露心迹之后，的确变了不少，然而却往另一个让柳小刀头疼的方向滑去，这人卸了一身戾气后开始变本加厉地下流和肉麻，以前只有在床上时才会情不自禁地喊他“宝贝”之类的称呼，现在成天挂在嘴边，也不嫌躁得慌。 “不要再那样叫我了。”柳小刀抗议道，“快去煮饺子。” “谁让你的名字被谁喊都显得那么亲密，你那些同事整天‘叨叨’地喊你，我早就想把他们的嘴都封了。”秦策恶狠狠地说。 “阿策……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小气。”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秦策变成了一个小心眼的醋包啊，柳小刀在心中呐喊。 秦策受了伤，又因为先前的事，算是在被停止彻查阶段，他正好以此为借口整天黏在柳小刀身边，柳小刀起初考虑到秦策有些脆弱的内心，就由得他上下其手胡作非为，然而数天过去，他才发现秦策干脆连表面功夫也不装了，越发得寸进尺。 “不能，我本来就非常小气。”秦策非常理直气壮地讨了一个吻，才从他身上爬起来。 柳小刀被秦策亲的气喘不匀，他只得想，算了算了，总比秦策一个人默默憋在心里默默变态来得好……怎么这样想着竟然觉得自己有一丝丝的惨，为了防止秦策再堕入深渊他简直是拼了。 “走吧，回家了。”秦策见他发愣，干脆将他扛在肩上，回到了隔壁。 他现在已经熟练地成柳小刀的家为自己的家了，而他本来的家，只是被用来当做打架的练习场所，和偶尔为了照顾柳小刀的羞耻心躲开狗狗在更大的空间里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其余时候基本上也就空着了。 柳小刀刚被秦策放下来，便将秦策踹进了厨房。饺子馅是他做的，饺子是他两早上一起包的。本来不长的春节恍惚间都过去了一大半，现在好不容易恢复平静，还是把年给补了。他看着秦策在厨房忙起来的背影，又觉得现在的一切真是太好了，虽然偶尔间也会东想西想，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其实比起他看见秦策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他更不想看见秦策走上一条歪路，还好一切都来得及，而且看秦策目前的状态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秦策把饺子煮好，盛在碗里，柳小刀准备端走，秦策忙说：“这碗才是你的。” “这两碗饺子不一样吗？”他疑惑着，夹起一个吃了，好巧，第一个饺子里就有些玄机的，里面包了一颗花生。 “就是这个吗？”柳小刀问。 秦策泄气道：“你都不感动一下吗？” 柳小刀其实心里挺开心的，笑着说：“我早上就看见你包了，谢谢啊。” 秦策这才脸色转好，看着他笑，心里也甜甜的，这本是一点普普通通的心意，但是能让心爱的人快乐他也感觉满足，刚才柳小刀看着他发呆的模样他也注意到了，只是事到如今，他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只有在日后改变自己，向上向好，才能真正让心爱的人心安。 柳小刀一碗饺子见底了，吃到最后，忽然觉得嘴里有异样，“诶？”他发出一声惊叹，怎么又有一颗花生。 “好运当然要双份的。”秦策看着他，邀功似地说，“怎么样，没想到吧？” 溏心蛋也要双份的，花生也要双份的，柳小刀想到往事，心里软成了一片，只觉得自己幸福极了，他见秦策还巴巴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发出赞叹的声音，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而他也这样做了。 见到柳小刀凑过来，堵着他的唇，将那粒花生仁送到了自己的嘴里，秦策几乎当场石化，僵硬得不像平时的自己，手和脚似乎都不受控制，甚至如同毛头小子一般脸红了，而柳小刀的的确确也是他的初恋此生唯一的挚爱，他还未学会用一种不夹带着任何的算计的正常的模式来谈一场恋爱，故而现在陷入了手忙脚乱之中。然而柳小刀比他的表现更糟糕，在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几乎想要逃跑，而秦策终究是快他一步回过了神来，搂住他的腰，压住了他想要离开的唇。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秦策那双手更是不规矩地在他身上乱摸，柳小刀想要挡住秦策的攻势，在慌乱中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啊！”柳小刀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一声惊呼，他已经跳了起来，秦策喘着粗气把他扛起就往卧室走去，还不忘踢上了门。 “阿策……饺子，还没吃完。” “我现在想换一种食物吃了。” 秦策将他压在了床上，熟练地剥开了他的衣服，柳小刀也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会，便也投入了身心的欢愉之中，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秦策很不爽地从柳小刀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想要按掉，却被柳小刀抢了过去。对方见到来电显示，说：“是我妈。” 秦策只得丧气地从背后抱住他，把头蹭到他的颈窝处，轻轻咬着，以示不满。 他却不知道柳小刀此时如坐针毡，颇有种被自家母上大人抓奸在床的羞愧。 “哎，妈，你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了？” 秦策竖起耳朵听着母子两的对话，不过是一些家常琐事，只是柳小刀的母亲显然觉察出了儿子前段时间的反常，现在觉得儿子恢复了正常，才来询问情况。 “没什么，你别担心……什么……视频，别啊，妈，现在不方便。” 秦策听见柳妈妈说：“有什么不方便的，现在才八点。” 柳小刀红着脸白了秦策一眼，秦策已经读懂了他的责备的眼神，可他有什么办法，明明挑起火的是柳小刀，他这几天已经很克制了。 “真的，不方便……”柳小刀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衣冠不整的样子，可抵不住母亲的不依不饶，他只得捂住电话小声地对秦策说，“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然而这句话却被电话那头的人听见了，这一次柳妈妈的音量明显提高了不少，秦策也能轻而易举地听见那头说：“你在干嘛？怪不得不方便，是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我就说你最近怎么怪怪的，过年连家也不回了……” 柳小刀赶忙解释：“不是，妈你误会了，这是……这是我最近交的对象，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在外面乱搞。” “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开放了吗？”柳妈妈听起来有些痛心疾首，感觉儿子走上了一条歪路，“两个月前你不是还在相亲吗，这么快就……上……就在一起了，你能对姑娘负责任一点吗？” 柳小刀觉得自己简直太冤了，然而他不仅只能打碎牙默默吞了，还得想办法怎么在他妈面前把秦策给说出来，虽然家里一直比较开明，但他也不是很有把握，自家的双亲能不能接受自己弯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秦策显然也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样子，此刻他哪还有兴致想那档事，整个人都垂头丧气地耷拉在柳小刀的身上。面对十几个歹徒都不带怕的秦警官，又一次怂了。 果真柳妈已经开始三连了“这姑娘人怎么样啊，是做什么的，父母怎么样？” “人挺好的，家里都是他收拾呢，平时的家务除了我偶尔做个菜，他都全包了。是做警察的，前段时间不是因为工作受了点伤，我在陪着他才没回家。父母啊……父母……父母都去世了。” 柳小刀又天花乱坠地吹了不少，什么以前卧底黑帮，立了大功之类的，引起了母亲的好奇心和同情心，果真是母子啊，秦策在一旁默默地想。 “人家做警察本来就危险，还很忙，你还让她做家务，刀啊，这样不行的，平时你多关心关心她，这么早就没爹妈了，怪可怜的。她在你旁边吗，让我和她聊个视频。” “啊……等等……”柳小刀看了看紧张得不行的秦策，给他打了打气，小声说：“你，你别怕啊，我爸妈没那么可怕。” “我看起来会不会太凶了，怎么办？”而且现在两个人还搞在了床上，未来的丈母娘一定对他的第一印象糟糕透了。 “妈，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我能觉得他怎么样，还不是你过日子。”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 唉，怎么忽然翻脸了啊，柳小刀看了看秦策，见对方用秦策口型说：“我刚刚说了话，被她听见了。” 柳小刀只得硬着头皮说：“你听见了……他是个男的……” 电话里传来了良久的沉默，秦策突然升出了一股勇气，他抢过了电话，说：“阿姨，我会对柳小刀好一辈子的，你把他放心交给我吧。” “刚刚你不是还怕得很吗？我们有那么可怕吗？” “不是，阿姨，你们怎么会可怕，能养出小刀这样的人，一定全天下最好的父母！” 秦策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蠢透了啊，这么明显的马屁你以为我妈听不出来吗？果然电话里传来“噗呲”一声笑。 在柳妈妈的坚持下，秦策还是开了视频，他脸上还留着疤，他自己觉得怪吓人的，没想到在柳小刀父母的眼中倒也成了心疼的标致了。 柳小刀的父亲也在镜头后面露了个脸，这一家三口都长得挺像，大概柳小刀的父母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吧，在柳小刀父母的要求下，秦策拿着手机把家里照了一遍，又让小白和小凶也给柳爸柳妈打了招呼，等到柳小刀穿好了衣服，才凑到屏幕前打了个招呼。 “一看屋子收拾的那么干净就知道不是小刀干的，让你费心了。”柳妈又说了柳小刀一些小时候的事，说他总是粗心大意，不爱收拾之类的，从小又是被宠大的还总是少根筋，总之要秦策多费心了。 末了，电话里传来句：“年轻人啊，不要仗着自己年轻，也要注意节制。” 挂了电话，柳小刀已经羞红了脸，而秦却根本没听到电话里最后的那句，那人还沉浸在被岳父岳母认可的喜悦激动之中，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门去昭告天下。 “你父母这是同意了吗？” 柳小刀点点头。 “不反对了？” 柳小刀觉得好笑：“他们从来也没说过反对啊，你自己太紧张了。刚才那样子，简直……太蠢了……” 秦策却不管那么多，抱住柳小刀在床上滚了几圈，这几天他简直要被幸福砸晕了，人生仿佛在一夜之间开了挂一般。 “阿策，我觉得以前看错你了。”柳小刀被秦策带着滚了几圈，感觉整个房间的智商都下降了不少，秦策在他心中冷静理智温柔成熟的人设终于碎成了渣渣，被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秦策抱着他，咬了咬他的脖子，这个习惯却一直没有变。 “以前我觉得你就像孤狼一般，虽然有时候阴沉，但在任何时候都很冷静理智……” 秦策听到他的描述很不满，他一点也不喜欢以前的自己，便问：“那现在呢？” “现在啊，像……二哈……” 二哈就二哈吧，秦策想着，反正你不是喜欢狗吗？然后他就把柳小刀压在了床上，做起了方才没有做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