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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错/房事见红

    暗香醒时床边仅有武当一人,道长冠发随意,不知垂眸思索着什么。

    暗香一窒,只想闭上眼继续装睡。

    可他这轻微动响已足够惊动武当,武当抬眸望他时眼里仍是冷淡,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暗香听他淡道:“起来。”

    暗香勉力挣扎着坐起,刚要下榻就被武当伸手按回,他条件反射般闭了眼,没有掌风袭来,倒是武当冷淡声调中多了分阴阳怪气:“这么怕我?”

    “……”暗香并不答话,只垂眸不语,又有汤勺递到他唇边,见他不动,武当才道:“张嘴。”

    “……”

    “我不说第二遍。”

    武当对暗香而言就像个催命阎王,偏这阎王还没半分自觉,将暗香又惊又吓还不自知;温粥带着几分甜,暗香本也饿得慌,可一想到是武当在喂他,他只觉食不知味。

    武当做什么都细致,照顾暗香也是,恰到好处。

    只是暗香实在怕他,惊惧之下察觉不出那些体贴来,武当指腹蹭过他唇瓣时他险些咬人,被人握住腕时更是下意识后缩。

    眼前人目光沉静如水,低声问道:“真要留?”

    “……要。”

    “你身子挨不住。”

    “可,可……”暗香一哑,不觉揪紧了被角,可他要是不留,这世上为数不多对他好的那人,就真的在这世上再无痕迹了。

    “跟我回武当山。”

    “……我不去?!”武当话题跳跃太快,也一向不容拒绝,暗香下意识拒了他后又发觉到错处,默默放轻了声:“我不是武当弟子,不便入山门,旁的弟子也会议你,带个怪物回去……”

    “那便议。”武当这生出的火气,在听到暗香是为他考虑时突然就灭得不留分毫了。

    “不好……”暗香的推拒总轻轻软软的,莫约是叫武当听一次想将他揉进怀里一次,不过是武当一向克制自己,才没叫暗香发觉他对他的偏爱。

    “我……自己一个人……”暗香说得毫无底气,他从来没有成功拒绝过武当的决定,可他还是,不想去,“也,可以的……”

    恰此时华山推开了房门,朗声应道:“什么一个人?”

    “他不愿与我回武当山。”武当情绪淡淡。

    “这简单啊,不想去武当,就跟我回华山。”华山噙着抹笑,也不知是发生什么了这么高兴。

    “他身体底子不好,华山天寒地冻,不适宜。”武当自然不会乐意华山将人拐了去。

    “这有什么不适宜,华山冷,我可热着呢,断不会叫你挨饿受冻,对吧?小师弟。”华山掐暗香脸掐得迅速,吻上那苍白唇瓣时更让暗香一缩,身下人近乎示弱的一声呜咽让华山心旷神怡。

    “我,我……”面对这二人暗香提不起拒绝的底气,可想想他落到谁的手里都不会有好下场,也只得梗着脖子一拒,“我不小了!我可以自己……!”

    华山扼住他喉的瞬息暗香止了声,眼前人目光嘲讽又轻蔑,如旧的视线即可将暗香凌迟千百遍,是他轻嘲:“不小,哪里不小?”

    “我倒不知你从哪儿生的底气,竟敢跟我放肆。”

    “呜……!”

    怎样才算天之骄子,或许就是武当华山这样的吧,是他这样的平凡人付出再多努力也无可比拟的,武力的碾压足够将暗香这微弱挣扎踏碎。

    这泪轻得一碰就碎,终是暗香在窒息前捉住了华山衣角,艰难道:“我……错了……”

    他想活下去,至少,现在。

    “早些认错不就好了。”华山松了手,复抚暗香颊边。

    暗香只觉满是讽刺,华山的话讽刺得他快笑了,可他若是真笑,怕是又一番欺凌罢了。

    “为什么不说话。”暗香没了声,华山又追问了起来,可怀中人仍是不说话,直到华山不耐烦了才听暗香哑声道句:“嗓子……痛……”

    华山闻言一顿,不觉想要出口的道歉被骄傲占了上风,哽在喉头,他和暗香一贯如此相处,暗香的不听从武力解决最快,偏暗香每一次的被迫示弱他都心疼,矛盾又纠结。

    “你乖一点。”华山说不上来的烦闷,他定定望进暗香眼里时那人仍是平淡如水,暗香总这样,总这样,嘴上说着服气,眼里可一点服气的意思都没有,偶有的惶恐也不过是被打怕了。

    “……”

    “再乖一点,再乖一点。”华山有些失控,扣紧暗香腕时他终于见那平淡无波的眼里有了裂纹,“……别!”

    他还是把暗香弄哭了,藏在衣衫下的肌肤白得过分,带着暗香行刺时落下的不褪伤痕,如今又添青红更为刺目。

    呜咽着压抑哭声的暗香有几分凄惨,咬上华山腕时他已然绝望又迷乱,被角早被抓皱了,只差他没连同华山滚下榻去。

    这孩子还不足月,暗香身子也受不住这激烈性事,可华山不怜悯,他甚至不无恶意地想到,要是就这么把胎儿碰掉了也好,不是他不让暗香有别人的孩子,是暗香自己保不住。

    他的小兰花哭得好惨,下面也一样,湿哒哒的,可惜没见红。

    “我……好痛……好痛……”暗香咬他腕,留下极深齿痕,纵是散衣乱发,气若游丝,仍抬腰小心护着腹上,生怕一不小心磕碰到。

    “这要是我的孩子,你会这么疼惜他么。”华山一手抚上暗香小腹,没来由的郁结。

    “……”唯沉默是最高轻蔑。

    “好,好得很。”他知暗香从不说假话,而有些问题,出口前就已经有了答案。

    暗香身体不行,夜半扛不住烧了起来,如华山所期的隐隐有些见红,可这下华山又坐立难安了起来,光是武当叩脉他就问了不下三遍:“他怎么样?”

    “……死不了。”武当压抑着心绪,尽可能平静道:“这孩子也掉不了。”

    “什么意思?”

    “他吃了禁药保胎,一荣非俱荣,一损皆俱损,这孩子在消磨他元气,他也是铁了心要保这胎。”武当也不明白自己是怎样平静地阐述这事实,他争不过一个死人,也争不过一团未成形的血水。

    这平静表象之下是武当扭曲的思绪,他在想,那人怎么就死了呢,死了又怎样?他好像不介意,掘尸挫骨扬灰。

    华山罕见沉默了,沉默到武当又一次发话:“不能一直待在这儿,条件简陋,他挨不住的,就算有禁药强撑,也不过是胎落之日,他命陨之时。”

    “……我不许。”

    “回师门罢。”

    他们的师傅,才是云梦衣钵弟子,医术集大成者,武当跟她所学,也不过略懂皮毛,真有事,还得看云梦。

    暗香昏昏沉沉的,似乎见了黑白二位前来捉拿自己,他躲在角落里,默念着自己还不能走,恰此时有人碰了碰他的肩,他以为是救兵,回头一看是华山和武当放大的脸,暗香眼前一黑,这两人比厉鬼更可怖。

    可,如果不跟着他们,百鬼寻觅之下,他必死无疑。

    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怎么选都是落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手里。

    可,他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