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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少年终成龙

    

屠龙少年终成龙



    宿温仪还在里间的卧室睡,客厅里俩人,就那么僵直着对坐。

    事实上,萧景然虽然像是个上门讨债的,但他也并无太多底气。现在他同陆齐安一样,不过都是小三罢了。

    两人相对无言,宿温仪昨晚又折腾太晚迟迟未醒,想开口互刺又担心吵醒那人,客厅一时之间安静得很,就这么干坐着。两人望天望地望了半天,实在太过尴尬,陆齐安起身,面无表情问喝不喝水,对方没抬头答应了一声他就去厨房烧水了。热水在壶里慢慢沸腾,不断冒出热气,这个时间很好,够两个人想明白各自的处境。

    事实上,陆齐安也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平静,他让萧景然进来,没吵也没动手,这是不敢想象的。

    还是很安静,只有水在沸腾的声音,趁这空挡,陆齐安想起了以前。

    他和宿温仪初中便相识,他们刚熟悉起来的时候,宿温仪就对他表示过充沛的爱,但他那时候一方面不想早恋,一方面觉得这种爱来的有点奇怪,并没有答应过,但宿温仪总体还是个知分寸的人,所以他当时虽然拒绝了但还是给对方留了一丝情面。上了高中,宿温仪还没放弃,而陆齐安已经为这一往无前的爱沉浸,这种爱甚至还体贴得当进退有度,他理所当然地沉沦了,那时候他跟宿温仪约好,高考完去同一所大学。

    他俩高中不同班,陆齐安是个傲娇的性子,是宿温仪追的人,宿温仪不来找他他是不肯主动去的。刚上高中的时候,宿温仪来他的班级还比较多但也不算频繁,她很了解似的,基本上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俩。但是,高一下期以后,宿温仪来的次数渐渐变少了,陆齐安起初以为是学业太忙了,毕竟他并没有感觉自己得到的爱变少,所以压根没往宿温仪变心的方向去想。那时候他已经不去计较丢不丢面的事了,她不来找他他去找不就行了,然后在一个午休的空当,他去天台那个宿温仪常去的角落,看见了压着她亲的萧景然。

    毫不意外,两人打了一架,也是那时候,陆齐安才逐渐了解宿温仪的不同之处,例如这种脚踏几条船的行为在她心中是符合道德的,因为她的爱很多,她可以同时释放很多的爱,每个人得到同样的爱不是很公平吗,她不觉得这样算是出轨,她没有这个概念或者不认同。

    陆齐安和萧景然,一个被出轨,一个被小三,萧景然显然是更不能接受的那个,这件事后他直接转学了。而陆齐安做了一个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决定。

    他知道宿温仪不住校,她家里人似乎不太管她,所以那个周末他让宿温仪来自己的家,说想和宿温仪说清楚。那时候陆齐安躲着宿温仪,她想同萧景然说也联系不上,于是她很快答应了。

    他们在陆齐安家会面,陆齐安瘦了一些,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陆齐安不开口宿温仪不知道他想知道什么也没开口。安静中,陆齐安先说话了,他问宿温仪渴不渴,然后给宿温仪拿了一杯水,那里面他下了安眠药,不多就一点点,药效最多两小时。

    他看着宿温仪不察觉喝完那杯水,心里又怨又恨又痛,这么信任他这么爱他为什么还会出轨呢。睡着了的宿温仪被他轻轻抱到卧室的床上,他跪坐着,捧着她的手摩挲自己的脸,如痴如狂,接着亲亲她的侧脸,亲着亲着就凑上了嘴角,他也不深入就在唇周打着转,亲了许久他似是不满宿温仪的毫无反应,泄愤般咬了一口而宿温仪依旧没给回应,他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似的,自己竟然给宿温仪下了药!

    后面的事他不大记得清了,只记得自己瘫坐在了床边,将自己的脸靠上她的手背,近乎自虐地等着两个小时后的审判。

    两小时后,宿温仪醒了,她看到床边的陆齐安,没有往日那种清俊看着像落魄了似的,然后她听到陆齐安承认错误,哽咽着说自己下了药但绝对没有进一步所为,不奢求原谅,报警也可以,说着说着她的手背一阵湿润,她一愣,捏住陆齐安的下巴发现他漂亮的脸上尽是泪水。

    宿温仪刚经历了两个喜欢的人因为她的“不专一”而打架,又猝不及防看到陆齐安交代罪行哭泣,她意识到自己那种做法似乎和大众的道德理念是不太一致的,陆齐安想给她下药固然有错,可也似乎由她引起,她擦了陆齐安的泪,似乎想明白了一般,让陆齐安抬头看着自己,然后笑着说“没有关系,就算下药了也没关系,继续吧,是我有错在先不是吗”。

    那天最后还是没有做成,陆齐安不肯,他觉得宿温仪在糟践自己,就算是做了那样的事,怎么能用性爱作为他下药的补偿呢?

    他俩那天还是一起睡的,陆齐安从背后抱住宿温仪,他的手臂已经逐渐显现出成年人的劲,怀抱太紧让她觉得不太舒服,但宿温仪没说什么,陆齐安也不肯说,她只能感受到背后有个热气腾腾还时不时流泪的脑袋,原来陆齐安那么能哭啊,她不合时宜地想。

    她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但她惹哭了陆齐安,所以应该还是错了。

    过了很久,身后的人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宿温仪将自己转了过去,这不容易,陆齐安手箍得紧。她面对陆齐安说,我不再这样了,这样是错的对不对。

    陆齐安又开始哭,一边点头一边哭,宿温仪回抱着,觉得他真的是超级多水啊以前居然没发现。总的来说,这算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那夜过后,事情似乎得到了完善解决,但之后的发展却不尽如陆齐安所想。

    他和萧景然打架的事还是被发现了,动静太大,两人都不是手下留情的,虽然有被及时劝住,但天台并不只有他们三个。

    萧景然还是自己主动转的学,陆齐安却是不得已,他父母听闻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闹事大为恼火,陆家家教很好,陆齐安这么多年也没犯过什么错,现在居然公然斗殴,他们想彻查了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陆齐安制止了,也没说原因,只是同意了之前出国留学的提议。

    陆家爸妈听闻儿子点头立马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这事儿陆齐不想追究,他爸妈也就罢了。

    到了新学校,因为陆齐安基础不错,看起来适应良好,他虽然连告别也没同宿温仪说,但似乎一切都没有问题。

    那个夜晚好像成了一个幻梦,陆齐安心想,其实这样才是最好的,是宿温仪先对不起他的,他不必过于在意往事。然而,他从未像父母说出当年斗殴的真相。

    时间逐渐递进,陆齐安和宿温仪如同两条平行线,似乎一点都看不出曾经相交的影子。

    只有陆齐安知道,他每个月有那么一天会跑去宿温仪放学的地方,看着她出来又离开,像个变态。

    陆齐安很久以前就了解,宿温仪不爱用手机通讯,可是他们从前常常在一起,这种不方便陆齐安从来没感受过。现如今,隔了那么远,陆齐安时隔久远开始烦躁为什么她不爱用,他几乎没法从手机上得到她的消息。他从以前交好的同学那儿打听宿温仪的消息,知道她仍然按部就班地学习、生活,又通过自己的观察得到宿温仪的确过得好好的认知,他既庆幸又难过,可是这样让他愉悦的日子也不多了。

    时间过得很快,他俩都毕业了,宿温仪去了他们曾经共同许诺的大学,陆齐安出国留学。

    到了国外,他回来的机会更少,课程多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陆家父母不希望他经常回来。他爸妈不是愚钝之人,陆齐安的表现太明显,他们不得不往自己儿子早恋的事情上猜。早恋其实不算什么,青春期的恋爱最为动人嘛,但为了恋爱打架斗殴就决不允许了。但他们也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那次包括转学以后,陆齐安再没做过更出格的事,其他的他们也就顺便睁眼闭眼了。但大学他们不准备继续让陆齐安这么乱来了,到时候一会儿回国一会儿回国的,书还读不读了。

    陆齐安似乎也清楚,没闹,在国外比谁都学得认真。直到别人告诉他,宿温仪结婚了,甚至不是将要,而是已成定局。

    他这次冷静多了,做足了准备,将事情处理好,然后回国找到宿温仪,对她说,当初是他想错了,能不能原谅他。他们约的那家咖啡厅,采光很好,光能照在宿温仪脸上,她变了一点,头发留长了,有点懵的样子,问他什么想错了,陆齐安笑着说,这世界的道德准则的确是有问题的,如果你诚心爱人,即使爱人不止一个又有何错。说完,又似是蛊惑般来了句,名分也不重要。

    宿温仪这下明白了,陆齐安是来当小三的,她有些许不解,但很快又想通了。她从不认为自己当初做错,但是当初陆齐安哭着求原谅的时候,她觉得可能还是错了。但现在,陆齐安承认自己错了,他上赶着来做小三,有什么问题呢?

    水开始尖叫了,一下子把陆齐安拖回了现实。他给宿温仪冷了半杯,然后被萧景然倒了杯热的。

    客厅里,萧景然还呆坐着,接了水还说了声谢。

    到了现在,其实两人都明白,坐在这儿,就意味着当初被出轨被小三的人,已经自愿接受了宿温仪的规则,这是被驯服的过程,宿温仪是最高明的猎手。